石新娘_第六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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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六章 (第5/5页)

怒火煽上心头,喝道:“你们公主在我手中快给窦姑娘松绑,否则休怪我不客气!”

    那青衣女子态度上不甘心,也绝不敢逞强。早上一班人马发现公主和魏可孤在石室,便是顾虑到公主的安全,不敢莽撞,决定拿窦梅童来救公主的。

    此时,阿嫦喝了今“来人,放开窦姑娘!”

    绳索被切断,布团取出来,梅童松开了手脚,人作着抖,歪歪斜斜倚在马背上。她一双眼睛盯住了可孤,盯住他和他怀襄的女人,黑滔滔地,充满受伤的表情,她死咬着嘴唇,然而下巴却又抽掐得不能控制,像是拼命在忍着痛苦,但又忍受不住。

    这样一张表情,让可孤整颗心都啐了。

    “窦姑娘”他哑着声才一喊,梅童的身子便倾了,从鞍头翻落下来。

    想都不想,他冲过去,一手还抱着曲曲,躇下来在梅童的身边,伸手去按她肩头,急道:“你怎么了?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不料梅童眼一睁,手裹已多出一把匕首,是先前藏在靴里,没有被搜出,这时候她大叫一声:“偿我奶娘的命来!”刀光明晃晃的,条地抹上曲由约颈子。原来她的昏下马只是个动作,只为引可孤过来,要杀曲曲。

    整批伊吾人马都吓住了,谁也不敢蠢动,就怕有个不小心,那雪亮的锋刃一霎便划过公主的咽喉。可孤却比什么都还要惊恐,眼见那刀汹汹地来夺曲曲的命,一刹那里,是他也未必救得及,只急得喊:“梅童,梅童。”连着两声。这是头一遭喊她名字,这样亲,舌尖有着甜蜜,却不免充满了求情的意味,他的声调、他的种情,都是一片惶恐。

    他当梅童一刀便要由曲毙命,竟没有疑心她下手就只用了那么一点劲道,她那把刀抵在那儿,磨磨躇躇的,始终也没有真正划下去。这痴小子怎么知道,梅童这一节哪里是冲着奶娘的仇来的,她是冲着他来的,是恨他与那曲曲经历了这一夜,至此地步,要通他放出一个态度来,究竟他是向着谁、护着谁?对谁顾着、念着多一些?

    他那两声叫,使得梅搜心头震了震,手也凝住了,见他急成这般山地,她忽然觉得喉咙涌上来一种又酸又泄的滋味,苦苦地堵着她,咽都咽不下。

    她含恨诘问他“你可摆明态度了,你和这女人相好过了一夜,如今是让她到底,绝不许我碰她一步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“不,不,”他的手还在她肩上,慌叫着,却一下觉得不对,又道:“是、是…”也不对,满脸发烫,舌头钝了半天,才呐呐说来“她昨晚是来送我解药的,她…她救了我一命。”

    梅童颤抖地冷笑“她救你一命,我没救你?你惦着她那份,不惦我这份?我若杀她,你便杀我,是也不是?”

    句句逼问,简直把可孤逼昏了,他胀头胀脑想着自己从前不懂女人,今后也不会更懂,单这个局面就可以证明。此时此刻,他怀里抱一个,手裹又抓一个,一颗心剖成了两半,让了这个,又想顾那个,两个都是舍不得…他的犹豫傍徨,两边都在踌躇,只让梅童更恨!她下狠劲握住了刀柄,寒声道:“你不让我杀她,可以,你把我杀了你如果不杀我,我就杀她!”

    搭在她肩头的那只手,只消一拧,便能断她筋脉,梅童太清楚了,索性耸起肩来,方便他下手。掌上的刀,也没放松,丝丝逼人曲曲的筋rou里。一群伊吾人,只急得满头大汗,却丝毫救他们公主不得,一莽动,只会让公主更快送命。

    拧住梅童肩头的手,一紧,一松,又一紧。她厉声道:“魏可孤,你想保住这女人,就快动手把我杀了,否则,你就看她死在我刀下!”

    可孤像被人死死掐住了喉管,解脱不了,把怀裹一个抱得更紧,手裹一个抓得更牢,两个都放不掉,他一张年轻的俊脸,牵扯着,都是矛盾和挣扎。

    英雄无奈是多情,多情这样的折磨人!没有哪一个他能够不顾,由着曲曲约杀死,他怎么忍心?他到底欠她一笔情,救命的情、温存的情…不能攘曲曲死,他更不能让梅童死,晓得自己是心向着她的,对她不知在何时,已萌出了情苗,纵使是他不能发展,也不能承认的一腔情凄…梅童都明白,因而更恼恨,更要逼得爱怨分明。她像咬断银牙般说:“要谁死,你说!

    你到底挑哪一个?”

    这如何是他能够取舍的?他出现一种表情,像情愿自己给她杀了,也不要她杀了曲曲,梅童一阵昏眩,忽然觉得掌上一把刃有了千斤重,使也便不动,她被压得沉甸甸的身子却又一轻是可孤把手从她肩头拿开了,慢慢伸向她的脸,慢慢触着了她的脸…她的指头沾上一片泪渍,原来她不知在什么时候,已经演出泪来。他轻轻唤她:“梅童…”一声里,含满了柔情。有他的不舍、他的告饶。

    她的手剧烈地发起抖来,快掌不住那把匕首了,眼泪完全不能忍,成串滚下来。她霍然收了刀,翻身跳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恨你,魏可孤今生今世,我再也不要看到你!”话里全是哭声。她一转便翻上她那匹白马,凄厉地一叱,奔了出去,像把她不要了的世界都丢在后头。

    惊愕有片刻,然后可孤一跃而起,对伊吾人喊:“接住鲍主!”

    把曲曲直抛过去给一名武士,可孤飞起身,撞开马上的另一人,占了他的位子,纵马跟着冲了去。伊吾人道时节只顾着抢救公主,也无心要对他们追逐了。

    由杏树林百追出两、三哩路,到一段陡崖。满面呼呼的风声里喊梅童的名字,眼见着就要追上,她颠颠荡荡从马上回头,怒喊:“我说我不要再见到你,你追个不休,莫非想死在我刀下才罢手?”

    可孤一咬牙,也喊:“你要真的这么恨我,就把我杀了,否则我追你到底:有还不罢休!”

    “可恨,看我刀子”梅童挥着匕首叫。

    他毕竟年纪轻,受不了激,被梅童这么厌恨茗,不禁灰心绝望,突然心一横,催马加快一程,索性挺出个胸膛往她的刀尖送,决意拿自己的一命来消她的恨。

    绝没料到可孤有这举动,梅童大惊,喊了起来“唉呀,你你”

    他来势太快,她的刀子收不及,只得把身子往后仰,要避开他,却不知马蹄下便是陡庵,她整个人离了鞍,尖叫着,忽溜溜地翻下崖去。

    “窦姑娘”可孤的身手甚至比声音反应得还快,一霎从鞍上掠起,驾着轻功向崖下飞。“我来接你!”

    她的衣带长发凌着风,身子孤零零的在半空,飘堕下去,他看到她的脸、她的人、她的整副躯体一层层的变僵、变硬、变黯淡…在她坠地之前,可孤双臂一张,把她接住,连翻带滚跌落在一带草地,都顾不得喘,翻身起来着,一眼便骇得五脏六腑都像裂开了。

    他泡在怀裹的窦梅童,冷凝荒便已化做一具石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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