崩云_第四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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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章 (第5/6页)

娥们迫不及待地挤上前来。

    “够了!”掌管冷宫众宫娥生活起居的掖庭,吼声穿越人群直抵她的耳畔。

    在众人不甘的气氛下,她遭身手矫健的掖庭一手拖上照明微弱的宫廊,在廊上走了许久后,她被凶猛地拉进廊底最偏僻的窄房里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每日必须做的工作。”不待她站稳,掖庭将一堆未完成的衣物塞满她的怀中,并扬手命等在外头的人,搬进一箱箱待缝补的征衣。

    芸湘的双眼好不容易才适应房内的光线,待能看清后,她才想转身向将她拉离那些女人的掖庭致谢时,掖庭毫无表情的脸庞已悬在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她厉声嘱咐“一日不做完就一日不许吃饭,明白吗?”

    芸湘沉默了一会,点点头,放弃了致谢的念头,开始在心中盘算日后她的生活将会有多忙碌和难挨。

    房门很快地遭人合上,如豆的残灯在凉风中轻轻摇曳。

    抱着手中待缝的征衣在床畔坐下,在微暗室内,芸湘出神地凝视着那不知何时将会熄灭的灯焰。

    在这片沉沦的冥色中,谁也看不见谁。

    她已经很习惯与黑暗为伍,回想从前,夜夜,她在思沁宫的夜风中无法止地徘徊,心从这个黑夜流狼到那个黑夜,就盼有一日能够流狼到舒河的身边止歇,但美梦终究是梦,月圆月缺,始终只有寂寞与她为伴;现在,夜色漆黑如旧,孤单一如往常,只是,多了份永不能相见的恐惧,死亡并不可怕,孤单的活着才是折磨,她开始害怕,往后她连作梦的权利都会失去。

    一阵奇怪的音调突然在她身后响起。

    芸湘日过螓首,方才脸上被她划破一道口子的宫娥就站在她的面前,随同其它的女人,拿起破旧的被单朝她头顶上罩下。

    扁影顿失,黑夜,已来临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在众多宫人的拦阻下,再次来到东内的舒河,快步走向位于宫院深处的冷宫。

    算算日子,芸湘进冷宫已有十来天了,在这段期间,他全面失去关于芸湘的任何音息,想亲自去看她,摄政王厉申不许他靠近冷宫半步,若是不理会摄政王的禁令前往,每每总被摄政王派去东内的亲卫给拦下;托人去打探,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石沉大海,即使他往日再怎幺与后宫的嫔妃关系良好,也探不到半分消息。

    对于这情形,逐不散的心慌日渐在他的心底发酵酝酿,他不禁要怀疑芸湘是否在冷宫里出了什幺事,只因为这情况,太像是…有人刻意想将她在冷宫的境况封锁起来。

    于是他不得不再来此,他得来安他的心,带了自己的亲卫去处理摄政王派来的那些人后,他终于能够靠她靠得这幺近。

    “开门。”舒河站定在宫门前,无视于脚边一群群匍跪在地的宫人。

    爆人面有难色“王爷,摄政王有令…”

    “开门!”在人们的力阻下,他愈来愈心急,也愈来愈不耐。

    “但…”除去摄政王的命令不说,这冷宫,又哪曾让男人进去过?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,若是这事传到朝臣们的耳里,那还得了。

    “玉堂!”

    深怕他会闯祸而不放心跟着来的冷玉堂,别开眼不去看众宫人请求的眼眸,两掌抚按在巨大的宫门上,推启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沉重门扇。

    “带路。”不想耗费时间在里头寻人的舒河,急躁地随手拉过一名掖庭。

    本是不想屈从的披庭,在冷玉堂冷肃着一张脸朝她走来时,只好为舒何带路领他去见人。

    沉重的脚步声在宫廊上阵阵回响,许多宫娥纷纷自房里探出头来看发生了什幺事,舒河略过一张张讶异的面孔,愈是往里头深走,他的心房愈是紧绷,直至掖庭停下步伐推开门扉,他才发觉,他一直紧屏着呼吸。

    狭窄室内的暗然,令他有一刻看不清眼前的事物,只能听见芸湘震愕的低唤。

    “舒河…”

    芸湘没想过自己能有再见到他的一天。

    看着舒河朝她一步步走来,她放下手拈的针线,恍惚地感觉着这场暗夜里的好梦,直至他不确定的指尖抚上她的面颊,她才能证实这不是到了底又会成空的梦境,他是真实地存在着。

    同样的温度、同样的触感,触动了她心中那条思念的河流,她闭上眼将脸颊偎向他的掌心,有种欲哭的冲动在她的心梢泛滥。

    她一直以为,她可以抵挡住庞大的思念,有朝一日,她也可以对这份缱绻的柔情予以忘怀,可是当他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,她才知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,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幺坚强。

    惊声抽气划破了她梦里的情境,芸湘不解地望着他内蕴着痛苦的眼眸。

    “舒河?”他怎幺了?

    舒河的两手抖颤个不停,捧起她伤痕斑斑的柔荑在烛光下细看后,强烈的心痛,让他哽咽难以成言。

    “她们是怎幺对你的?”怎会有人舍得将她一双玉雕似的小手,以针扎成细孔无数?她们怎可以这般虐待她?

    她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,想收回手“别看了…”

    “是谁允许她们这幺做的?”在她身上翻找着其它伤痕的舒河,终于明白微弱的灯火究竟是为了隐瞒什幺。

    芸湘不想让他去追根究柢,淡淡地绕过这个话题。

    “欺负新人,或许是这里的惯例吧。”现在的状况已经好很多了,不像进来时的头两天那幺激烈,只要她在这待久了,那些人也对她失了兴趣,她想,情况会有所改善的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幺?”他指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征衣问。

    “工作。”她拿起一旁未补完的征衣,接续方才未完的工作。

    “别做了。”看着她纯熟的缝补动作,他的心头又掠过一阵酸楚。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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