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烧新恋曲_第六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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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六章 (第4/4页)

题出在哪儿?”

    “也许…”约露沉吟思索。“会不会是版边?…版边太窄了。”

    惟刚眼睛一亮。“把版边加宽,版面就会显得…”

    “清爽大方。”约露接口道。

    “没错!”惟刚大喜道,马上在记事本上下了注明。“明天得找『世代』小组开紧急会议,版面重改。”

    约露一惊。“彩样都做出来了…这时候重新改版?”这岂止是牵一发动全身。惟刚却毅然决然。“宁可重来,也不能将就…我要拿最好的出去。”

    难怪办公室的女人不但爱他还尊敬他。他却对她一笑。

    “多亏你,一语道醒梦中人。”

    他笑得爽朗,彷佛与她没有任何芥蒂。她被自己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慌了手脚,赶忙站起来,把袋子往桌上放。

    “我来还你东西。”

    惟刚有些诧异,把袋子拈来一瞧…是台风夜他借她的T恤短裤。

    “我都清洗过了,那天…谢谢你。”她想客气,说得还是扭捏。

    他甚至不知道约露把衣裤带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你太费事了,放在那儿,王嫂会处理的。”他把袋子随意往旁边一搁。约露感到微微失望,他没发现那套衣裤有股特别的气味吗?非常爽气,非常新鲜的,那是晒了一天的晴阳后的味道,在多雨的节气里是很难得的。

    惟刚却似突然想到什么的抬眼看她。

    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没走?”他不待约露回答,即把一叠彩样收拢,递过去给她。“请帮我存入保险…等我一下,我把这文件批一批,我们一道吃个晚饭。”他兀自拿起笔,头也没抬的说:“十七巷的雕月茶坊有口味独到的熏鸡丝炒饭,值得一试。”“我不…”

    “右三圈6,左三圈6,右一圈6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约露愣着问。

    “保险箱密码。”他又仔细复诵了一遍。

    约露走到墙角那柜银灰色保险箱前,别别扭扭拨弄那只碟子大的旋钮,历时五分钟之久,不得其门而入。她听见伏案的惟刚重重一叹,把笔掷下,起身走了过来。“我要向保险箱公司抗议,”他很快地开了保险箱,拿过约露手上的彩样,送入柜内。“他们的产品把我公司最动人的女孩忙得都冒了汗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伸手轻轻弹去约露鼻尖上细小的汗珠。指纹挲过过毛细孔,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静电反应。

    约露脸上烧起一片红霞。

    惟刚回他桌子,稍事整理,随即抄起外套。

    “行了,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约露的赧意仍在腮边,她嗫嚅着推拒“我还不饿─”

    她的肚子偏在这节骨眼上咕噜作闹起来,泄她的底细。最尴尬的就是这种自己和自己作对。

    惟刚抚着腹部笑道:“哦,听见没有?我的肚子在打鼓,饿坏了。”

    一直到跨入雕月茶坊,约露还在怀疑,他真以为他的肚子在叫吗?

    **他们坐在竹帘掩映的窗边,听着筝声,享用着果然是口味独到的熏鸡丝炒饭和新鲜的笋片汤。惟刚夸奖约露家坐落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从你家的阳台,还可以俯看河堤,”他喟叹一下“从前河堤一带很幽静,现在房子和人潮杂杳多了。”

    约露没想到他竟是她的学长,还道他怎么对木栅一带这么熟悉!两人聊起指南石磴上日据时代的石像,草浦登山。那株大榕树,校园水患及道南桥毁的往事,叨叨絮絮的竟比什么还要亲切。

    约露放下调羹,白白的手背上一滴蕃茄红,惟刚却拿起餐巾,径为她拭去,餐巾搁到一旁,才又回去继续喝他的汤。无心的一个动作,格外透着温柔。

    约露内心的某处,像火上的干酪仍篇来,某些坚持,某些意志力的地基在动摇。危机感逼来,她从云端摔回现实。

    …她在做什么?和这个男人在灯下共饭,怀旧畅谈?容许他弹她的鼻尖,拭着她的手背,捧她是“最动人的女孩”?让自己被他逗得欢快,逗得心跳,逗得迷迷糊糊,不能自已?她开始慌张,也开始生气了,与其说是气他,不如说是气自己…她必须用怒气来保住自己的清醒,这一招从十六岁用到现在,她自己还没发现。

    “你家怎么会搬到台北来的?”惟刚蓦然问道。

    约露把餐盘推开。“我到台北上大学,妈一个人在老家,不方便照应,大二那年就把家搬来了。”

    惟刚迟疑了一下。“令尊呢?”

    “死了。”

    约露的回答像冷箭,当胸射过,就差那么一点,更令人惊骇。惟刚一吓,从前听以霏提过父亲,印象中是个极朝气的壮年男子。

    “令尊正值壮年,怎么会…”

    他真想知道。约露带着歹毒的口气道来“jiejie死后,他整个人走了样,几次在课堂上老泪纵横,书也教不成,只好退休回家,不到一年…”她吞咽了一下。“就走了,跟着以霏走了。”

    餐桌上的气压霎时低下来。惟刚看着窗外,彷佛在望着很远的地方,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。约露睨着他,等他开口,他只是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约露想对他尖叫…为什么不吭声?为什么没反应?她这不是在说故事,是在报复,如果他有一点良心的话…哦,他有,约露看得出来,这个男人是有那么一点良心的,她在策轩见过他的落寞,在梅嘉面前见过他的容让,在以霏的亡魂之下见过他的痛苦。是的,他是有良心的,而他愈是有良心,她的报复就愈是痛快。你要来关心我家的景况是吗?那么我还可告诉你,我父亲最后是躺在床上,不吃不喝,衰竭而死的,而我母亲…“你母亲的中国结打得那么好,不会只是用来自娱的吧?”惟刚问得突如其来。

    约露呆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中国结?她彷佛坐在急转弯的车上离了位,失去与他说话的线索。他们谈的是他的罪恶,他对梁家的戕害,怎么扯上母亲的中国结?

    “那天在你家客厅见到你母亲的作品,每一件都有艺术品的水准。”惟刚在梁家停留的那短暂片刻里,梁母本人和她手上那才打了一半的中国结,都让他印象深刻。“我妈多半打来消遣罢了,”约露浮躁地回答:“过去她在老家社区做过指导老师,但这几年不太碰了,她身体不好,她的胃有病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她的胃有病,你家茶几就放了一大盒瑞士着名的胃葯。”

    玻璃柜里也叠着胃肠科的葯袋,他忖想。

    约露没说话。

    接下来惟刚翻来覆去问的,尽是母亲和她的中国结。约露一来纳闷,二来不耐烦,不了解惟刚何以对她母亲的中国结这么有兴趣。

    三天后,她怒气冲冲闯入他的办公嗜櫎─她总算明白他的用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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