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绮罗_第十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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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章 (第3/3页)

古竟也不理她、不碰她,整日伏在几案上画着战略舆图。

    就在她迷迷糊糊将要睡去之际,一阵莫名的心悸惊醒了她,她猛然回头,竟发现房扬古不在帐里。

    她三两步奔出帐外,远远看见房扬古牵着大宛宝马往山径走去,他走得如此决绝,连与她道别都不愿,她的失落加倍,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,嘴唇动着,无声地唤他的名字,目送他黑点般的身影越来越远,直到看不见。

    她回到帐里,迷茫跌坐,好一会儿,才发现几案上留着一幅舆图,旁边的布帛上写了一段字…

    依此计发兵,不伤半卒便可复国。

    就这么简短的两句话,连个只字词组也没有留给她。

    魏婴只觉得胸中有股气窒闷难出,胀得胸口疼痛不已。她就这么呆坐着,直到炉火烧成了灰烬,东方出现鱼肚白。

    天才刚刚亮,魏密便在帐外求见,一进军帐,四下巡着,劈口便问:“公主,房扬古人呢?”

    “已经走了。”魏婴若无其事地抬起头,脸上淡淡的。“你既已知道他的身分,打算怎么处置他?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交给魏国所有的子民发落,他隐瞒身分,混进咱们军队里,分明居心叵测。”魏密声色俱厉。

    魏婴斜睨着他,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何谓居心叵测?他是我的丈夫,为了帮我匡复国家,你竟敢说他居心叵测,只因为他曾是齐国的少将军,你们便容不得他吗?难道你们想杀了他吗?”

    魏密的脸色一阵青白、死死咬定:“公主情愿下嫁咱们魏国的仇人,我无话可说,但只希望公主别引狼入室,绝了魏国的后路。”

    魏婴被他的话气得双手发抖,她抓起案上的舆图,狠狠丢到魏密的脸上,怒斥着:“你把这个拿去看清楚,你是带兵的大司马,一定可以看出这个东西究竟会不会断了魏国的后路。”

    魏密满脸狐疑,打开舆图怔怔看了半晌,陡地,整个人都发僵了!

    “如何?”魏婴逼迫似地问。

    “这…这…”魏密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,愣愣地说。“利用紫山巧妙的地形,确实对我们大大有利,但是…我不明白…”

    “你不明白无所谓,我心里明白就行了。”魏婴轻喟,稍怔,骤下决定。“等魏大夫回来之后,即刻出兵。”

    魏密呆了呆。

    “我的命令。”魏婴坚定的补充。

    紫山拔地而起,独立寒冬,傲视苍芎。

    紫山的南、北、西三面,如刀削斧劈一般,十分陡峭,山的东面坡度较缓,有一条山道,通到半山腰,穿过一线天,才能到达山顶,是个一夫当关、万夫莫敌的惊险之地。

    房扬古骑着大宛宝马,先来到紫山,躲进半山腰一处洞xue中,如果他预测得不错,魏密将会派一队骑兵,将齐兵引到紫山来,魏军只要守住东面,就能将齐兵打得焦头烂额、溃不成军。

    他静静地等待,白天遥望山顶郁郁葱葱的松柏,夜晚欣赏冰柱奇幻的异彩,饿时便打些果子野味来吃,原以为这一等可能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,想不到,第十天就有了动静。

    他看见魏密率领一万弩兵上山来,并照着他所说的方式布阵,将大型弩机、拋石机,朝东南方的山谷瞄准,另一万骑兵暗守在紫山两侧,一万步卒分散朝大梁方向前进,静伏在大梁城外。

    一切部署妥善后的第三天傍晚,齐兵有如潮水般朝紫山铺天盖地卷来。

    半山上的魏密抓紧时机击鼓下令,弩车、转射机、拋石机一起发动,剎那间,千石万矢掠空飞过,齐军纷纷被射中,一个一个倒地,暗守在山麓两侧的魏国骑兵猛攻上来,绝了齐军的后路,齐军顿时抱头鼠窜、无处躲藏,惨叫声不绝于耳,殷红的鲜血四处流淌…

    房扬古整颗心彷佛被掏空了似的,不敢去想,这些齐军之中是否会有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兵。

    他突然想起大梁城的将军府,魏军若是攻进大梁,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房庆绪,他的心头大乱,急忙从南面的一条石头小道下山,趁黑夜朝大梁城狂奔。

    天刚破晓时,他远远望见大梁的城门大开,魏军的伏兵显然已经攻进城了。他隐约见到城里的激战,一夹马肚,人宛宝马四蹄齐飞,疾如闪电的狂奔进城,当他看见齐军遍地死伤,如同坐在guntang的锅炉之内,烫得头昏脑胀,他试着救下每一个齐兵活口,但所有积怨已深的魏国人杀得兴起,齐兵疯狂逃命,惊惶地逃出大梁城。

    房扬古策马驰进将军府,见房云和侍卫浑身浴血,死命守在房庆绪的房门前,抵挡魏军势如破竹的攻势,他冲上去,竭力救下他的亲信,奋力将大门扣上,围杀府里的魏兵。

    房云一见到房扬古,惊喊出声:“少将军,你还活着!”

    房扬古心一痛,望着房庆绪的房间,冷静地问:“将军府如今怎样?”

    “三公主早已逃回临淄了,所有的仆役也都逃得精光,剩下我们几个人保护大将军…”房云急切地述说。

    “我去看他。”房扬古冲进房间,一阵腥臭扑鼻而来,他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,凝神看去,不由得心惊,仅仅离开一个月的时间,房庆绪竟瘦了好大一圈,他几乎认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房扬古屏息着,慢慢走近,看着房庆绪病奄奄的、布满褐斑的脸,愈走近他,那股与尸臭无异的味道就更重了,他怔怔站着、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房庆绪突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,灰浊的眼珠盯着房扬古看,他勉强抬了抬那双瘦骨如柴的手,无力支撑又颓然放下,房扬古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双手,瘦得像秃鹰的爪子,彷佛抓住他便会透骨入rou。

    “你…来了…”房庆绪连说话都备感吃力,抖抖颤颤地说。“齐王…要抓你…用…鼎镂…烹煮你…快走…”

    房扬古的心突然感到撕裂般的痛楚,从前残暴凶狠的房庆绪大将军,如今瘫痪在床,任由rou体一寸一寸腐败。

    门外又再度传出混乱的厮杀声,房庆绪艰涩地对他说:“我…就快…死了,别管我…”

    房扬古不等他说完,忙冲出去要救房云,但已来不及了,房云一声惨叫,倒在血泊中,死了!

    魏兵潮水般地涌进将军府来,房扬古被重重包围住,十几把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,绳索一层层的将他捆绑了起来。

    屋内传出一个魏兵的喊声,叫着:“房庆绪已经死了!”

    房扬古默然,僵立着。

    他听见有人高声说道:“房庆绪父子俱已寻获,马上将房扬古押进土牢,等候发落。”

    房扬古仰首望天,所有的思绪已被吞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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