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番春暮_第19章甜中带苦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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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9章甜中带苦 (第2/2页)

对她、对这个家而言,是最大的背叛,直到去世那天,母亲仍旧不肯让他见最后一面,他跪在门外,从天未明亮的凌晨跪到深夜,从无光到无光的黑暗。

    里面突然响起梁笙隐忍的哭声,他重重垂下头,呆呆盯着地面,感到自己的脊梁骨被一节节从身体里抽拽出来,每一节都残留着血与rou,被战争无情倾轧,化作轻浮的粉末。天黑了。

    海狼喧嚣,夜色浓重,他再次回到家,打开灯,阴暗的灯照下,屋内摆设依稀如前,恍如昨日,忽地听见一段优美流畅的钢琴声。

    他走到琴房,看见秋琳在弹琴,梁笙站在她身畔,偶尔弯下腰去看琴谱,但大多数时候,她都是沉浸在美妙的乐声中,神情陶醉。母亲和父亲坐在不远处聊天,时不时抬头望两个女孩子一眼,会心地一笑。灯火微动,将她们都笼在朦胧而甜蜜的光芒里。这宛若梦幻的旧日光景。

    琴声戛然而止,窗外月光染了一地的清霜。晚风吹来,卷着帘子冉冉飘动。钢琴上,那泛黄的琴谱在温软的春风中页页飘拂,窸窣作响,像枯萎的秋叶,死去的蝴蝶。眼前一个人也没有,也不会再有,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颤抖,缓缓抚过钢琴,触手尽是厚重尘埃。易主楼台常似梦。依人心事,总如灰。

    ***帅府内,几个女佣侍候她换好那件黑缎子礼服,梳了个蓬松的高髻,云鬓嵯峨间插了那只钻石凤簪。

    她坐上车时,陆承胥望着她,怔愣了一瞬,她今天不像往常那样冷漠,对他微微笑了笑,眼睛像宝石一样闪烁发亮。这让他的心复又迷惑起来,他想要的,究竟是什么呢?什么都有了。

    世人所渴盼的一切…高贵的地位,滔天的权势,思慕已久的美人但他始终觉得自己一无所有,两手空空。梁笙坐到他身边,缓缓靠在他的肩头,陆承胥偏头吻了吻她的侧颊,捉住她的手掌展开来看。

    阳光下,她的手掌十分洁白修长,可惜一道暗红色的血痂粗暴地横贯于其上,鲜明得突兀。是那天留下的伤痕,他静静地凝视着那只手,忽然出声道:“你恨不恨我。”

    “不恨。”梁笙淡淡地答。陆承胥闻言笑了一声,摇了摇头。是呵,她对他,本来无爱,亦无恨,是他强行把她带入他的世界。

    所以恨亦是好的,他需要她这种激烈的情感,这表明他并非无关紧要,他伸出手,用力把住她的腰,于是她靠得更近了。

    两人唇瓣相互贴合,他疯狂而激烈地在她的唇间索取着,她两手搂住他的肩,在他又急又热的欲望中睁眼一线,看到他绝望而扭曲的神情,也有一种茫然无依的错乱感。

    汽车正好停在一栋老式公馆门口,他松开她,神色很快恢复如常,也带上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:“下车罢,大嫂。”

    这公馆似乎是晚清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官修建的,据说以前和他们梁家也是熟识,现今也没落了。连自家公馆都没能保住,转手卖给了一个日本人。

    厅堂门窗紧闭,采光不好,所以顶上悬着一只水晶层累的大吊灯,灼目的光线洒在柔软的地毯上,被熙来攘往的宾客反复踩踏。男人大多穿着黑色西服,女人的衣裙则妩媚繁密得多,粉的,红的,游鱼一样灵活地滑过地面。

    整个大堂散着香烟的气味,中间夹杂着案上摆着的鲜花芳香,甜中带苦,熏人至极。乐队正奏着《支那之夜》,日本女人的声音懒懒地、绮艳地在厅内曼曼。陆承胥正往来应酬,梁笙却一人溜进舞池里独自跳舞,他偏过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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