絮娘(NPH)_第124章声音微颤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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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24章声音微颤 (第1/1页)

    第124章 声音微颤

    客栈掌柜顶着圆滚滚的肚皮,挑剔地摸了摸书生的皮rou,点头道:“是不错,比昨天那个皮糙rou厚的汉子好得多,那汉子只能拿来做卤rou,费了我多少大料,到了这会子,腥味还没完全去除…”正说着。

    后厨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。断了一条胳膊的女子踉踉跄跄地逃出来,跌倒在絮娘脚边,紧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,脸色惨白,喃喃道:“不卖了…我不卖了…”掌柜的脸色一沉,喝道:“你男人收了我们的钱,你身上的rou就是我们的,如何是说不卖就不卖的?”

    蒋星淳明白过来什么,低头看看面前的空碗,忽觉胃中翻江倒海,鲜美的rou汤变成拼命往身体里钻的蛆虫毒蛇,弯腰“哇”的一声吐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眼看着客栈里的几个伙计合力将女子拖回后厨,絮娘瞠目结舌,只觉有一股寒气自脚底爬上来,害怕地打了个哆嗦。

    袁伸使手下出去打听了一圈,发现那小二所言非虚,此地粮少而难民多,上个月便兴起一股“以人为粮”的风气,将鲜活的人命统称为“菜人”凡是日子过不下去的,或是自卖其身。

    或是卖妻鬻子,为了换几口粮食,如牛羊一般受人宰割,也有省去中间这一道工序,直接易子而食的。

    而城中富户,不乏对人rou感兴趣的,派下仆往集市上精心挑选,遇到那年幼皮薄的小儿,或是年轻美貌的妇人,不惜出重金买下,带回去后精心烹饪,佐以美酒,引为风雅之事。

    袁伸不敢在这等罔顾人伦的荒唐地方过多停留,仓促备了些口粮,带着絮娘等人快马加鞭,连夜往下一个地方赶去。***

    一千多里的路程,在絮娘眼中,好像用尽所有力气,也走不完,事实证明,蒋星渊设想得过于乐观,好几个二十天过去,他们连黄河的影子都没看见。

    寒冬渐渐远去,路上的难民们也越来越少…能够坚持到这个地方,依然没有病死饿死的,实在是万中无一。

    “夫人,前头四五里处有个村子,咱们今晚在那里歇歇脚,补充些食水,再买几匹马,您看如何?”袁伸走到马车一侧,低声请示。

    他们在路上饿得实在受不住,又买不到粮食,只得忍痛将几匹心爱的战马亲手杀掉,分食干净,这两日除去絮娘母子几个依旧坐在马车上,其余众人,全都以脚代马。再糙的汉子,上百里地走下来,脚底板也磨出成串的血泡。絮娘自然应允。

    这村子和她们经过的许多个村子没什么不同,荒凉破败,人烟稀少,倒塌的土墙比比皆是,年久失修的屋瓦落在院子里,碎了一地,举目望去,满目疮痍。

    也不必叨扰庄户人家,袁伸拣了栋还算干净的废弃房屋,使手下们或是扫地打水、或是修整门窗,将一应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,带着两个汉子出去熟悉情况。

    每到陌生住所,絮娘便难掩紧张,坚持让孩子们与她挤在一张床上。因着随时都有断粮的风险,她保持着给蒋姝喂奶的习惯,有时候还会询问蒋星淳和蒋星渊要不要吃两口。

    蒋星淳正处于自尊心强烈的敏感期,甚少接受娘亲的关爱,蒋星渊却总趁着夜深人静时,悄悄蹭到她身边,将俊秀的面孔埋进馥郁柔软的双乳之中,小口啜吸着。含上许久。

    眼看夜色渐深,蒋星渊手脚麻利地铺好床被,扶絮娘坐过去休息,轻声道:“大娘,我出去看看袁伸叔叔回来没有,再想办法找点儿吃的给您垫垫。”絮娘点点头,柔声叮嘱:“路上小心些。”和少年清亮的眼神交汇。

    她柔柔地笑了笑,转过脸看向背着蒋姝在屋子里转圈玩闹的蒋星淳,脸上流转着母性的光辉。蒋星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蒋星淳一眼,掩下心里的不舒服,低头走进黑夜中。

    他走了没多远,迎面撞上牵着两头骡子的袁伸。“渊少爷饿坏了吧?”袁伸爽朗地笑着。将新得的半袋蒸饼递给他“乡下地方,买不着什么好吃食,渊少爷先凑合凑合。”“袁叔叔太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蒋星渊礼貌道谢,把袋子打开,掰开一个蒸饼,慷慨地与三人分享,跟着灯笼的亮光往回走。

    脚下忽然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,他移过灯笼照向地面,看见一只老鼠的尸体。不远处,还有一只。袁伸“啧”了一声,道:“这村子怎么这么多死老鼠?我们刚才买骡子的时候,在草棚底下也看见好几只。”

    “渊少爷,吓着了吧,要不你坐到骡子上,我牵着你?”他和气地安慰着蒋星渊,身上似乎被跳蚤咬了一下,痒得不住伸手抓挠。“不用。袁叔叔,我是穷苦人家出身,小时候还和老鼠睡过一个被窝呢,并不怕这个。”

    蒋星渊抬脚跟上他,语气镇定,神态从容“我跟您说过多少次,直接唤我‘阿渊’便是,您总是不听。”“那可不行,你们是温大人的贵客,我们是他的手下,规矩不能错…”袁伸拍拍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嘴角咧了咧,再次抬起手臂,探向奇痒难忍的后背。第二天早上,蒋星渊从絮娘温暖的怀抱里醒来,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他披着衣裳坐起,细细分辨着外头的动静,依稀听到更远处还有哭声,意识到不对劲,穿上鞋子快步走出去。袁伸和那两个跟他同去买骡子的兵士一齐发起高烧。

    “袁哥的身子骨可比咱们都结实,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。该不是这阵子心力交瘁,累垮了吧?”叫李树的年轻后生小声嘀咕着。

    时不时往身后躺着的男人身上看一眼。另一个年纪大些的男人说道:“老曹出去请郎中的时候,听说村子里有不少发烧的,都是这一两天犯的病,连郎中都病倒在床上,一个劲地吐。我觉得,这事有点邪门啊…”蒋星渊脸色一变,以衣袖掩住口鼻,小心地越过他们,往屋里走了两步,隔着一定的距离看向昏睡不醒的袁伸,只见人高马大的汉子面色潮红,呼吸急促,时不时狂躁地猛一甩头,嘴里说着谵妄的胡话。

    他快步奔向另一个房间,发现那两位同时病倒的兵士,身上也出现了相似的症状。“恐怕…”蒋星渊白着脸,看向渐渐围拢过来的众人,声音微颤“恐怕是鼠疫。”人群立刻炸了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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