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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三章风铃的声音  (第1/6页)
    第三章 风铃的声音    风铃的声音并不一定只有在有风的时候才能听见。    风铃的声音,也不一定是风铃发出来的。对了宁来说,风铃的声音只不过是一种可以令人销魂的声音而已。    每当他听到这种声音,就会想起一个梦一样的女人。    现在他仿佛又听到了这种声音。    可是现在距离那一个清凉的四月黄昏,已经有很长的一段距离。    甚至可以说,已经有了一段超越过人生中万事万物,甚至已超越生死的距离。    那个黄昏,他和姜断弦正在插花。    四月的黄昏,总是清凉的。    最后的一枝花已经插下去,瓶中的花已满,满得连那满天夕阳都照不进一丝去。    瓶中错落的花枝,每一根枝,每一朵花,每一片叶,每一个阴影,都被安置在最好的地位上,恰巧能挡住满天夕阳,让它连一丝都照不进来。    丁宁凝视着这一瓶花,眼神就好像服食了某种丹砂的术士一样,忽然变得说不出的空虚和涣散,却又显出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光芒。    ——他是不是看到了他的神?    过了很久,他才能开口问姜断弦。    “这是不是真的?”    “是。”    “你真的做到了?”    “不是我做到了,而是你做到了。”姜断弦说:“你自己应该明白这一点。“你也明白?”    姜断弦慢慢的点头,他的神情更严肃,甚至已严肃的接近悲伤。    “别人不明白,可是我明白。”姜断弦说:“在别人眼中看来,也许会认为是我看出了你这一局的破绽,及时攻入,只有我才知道,刀与花的精魂已经尽在瓶中,我这最后一枝花如果不插进去,反而更见其妙。”    “为什么?”    “因为有余即不足,有空灵的韵致,就比‘满’好。”    姜断弦悠悠的说。    “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,都不要做得太满,否则他就要败。”    这道理本来是大多数人都应该明白的,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偏偏有大多数人都不明白。    丁宁忍不住问姜断弦!    “你既然明白这道理,刚才为什么还要把那最后一枝花插下去,”    姜断弦的回答简单而明确:“因为我好胜。”    丁宁沉默。    他也明白姜断弦的意思,古往今来,也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,就败在“好胜”这两个字上。    姜断弦直视着他“如果你是我,刚才你会不会那么做?”    丁宁没有回答,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态度说:“刚才我布的那一局,如果不是花阵,而是刀阵,我留下的那最后一隙之地,恐怕就是死地了。”    “恐怕是的。”“在那种情况下,你会不会做同样的事?”    姜断弦也沉默良久:“我不知道,”他说:“未到那一刻之前,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!”    他说的是真话。    高手相争,决生死于瞬息间,在那一瞬间所下的决定,不仅是他这一生武功智慧和经验结晶,还要看他当时的机变和反应,甚至连当时风向的变换,光线的明暗,都可能会影响到他。    高手相争,生死胜负本来就是一念间的事。    在那一刻,生死胜负之间,几乎已完全没有距离。    丁宁长长叹息。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说:“未到那一刻之前,谁也不能猜测我们的生死胜负,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在那一刻会下哪一种决定。“    他苍自的脸上仿佛露出像夕阳般凄艳的笑容。    “这一点,恐怕也就是我们这种入党得有趣的地方,”    “是的。”    “那么,姜先生,”丁宁偏头:“你看我们今天是不是应该为这一点破例喝一点酒?”    姜断弦严峻的眼中也有了笑意。    “能够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喝一点酒,也是人生中比较有趣的几件事之一,”他看着丁宁:“你能想到这一点,就表示你的心情和体力都已好多了。”    这时夕阳将落,厨房里已经传出了春笋烧鸡的香气。    春笋烧鸡,恰巧酒饭两宜。    对一个生长在农村里的孩子来说,厨房里的香气永远是最迷人的。    城市里的大户人家子弟,对厨房的感觉,只有肮脏、杂乱、油腻。    因为他们的母亲不在厨房里。    丁宁的感觉也是这样子的,他这一生几乎从未走入过厨房。他甚至不愿看到那些带着一身油腻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。    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居然改变了。    这两个月来,他天天都在厨房里吃饭,伴伴总是把厨房整理得很干净,而且经常洗刷,大灶里的火光明亮而温暖,锅子里散发出的香气总是让人党得垂涎欲滴,靠墙的角落里那张已经被洗得发白的木桌上,摆满厂酱油、麻油、醋、胡椒、辣椒、蒜头,和各式各样可以帮助你增长食欲的调味品。    丁宁终于了解,当一”个饥饿而疲倦的丈夫,携着他孩子,冒着寒风归来,听到他的妻子正在厨房里炒菜,嗅到厨房里那仲温暖的香气时,心里是什么感觉了。    有时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他甚至也想到厨房里去走一走,兄其是在那些凄风苦雨的夜晚,能够坐在炉火边安适的吃顿饭,真是种无法形容的享受。    流狼在天涯的狼子们,你们几时才能有这种享受?你们几时才懂得领略这种享受?    用砂锅炖的春笋鸡已经摆在桌子上、锅盖掀开,锅里还在“嘟嘟”的冒着气泡。    伴伴正把一坛放在炉灰里温着的酒,从大灶里拿出来。    她弯着腰,把一身本来已经很紧的衣裳绷得更紧,衬得她的腰更高,腿更长。    而且,一到春天,年轻的女孩们还有灌肯穿太厚的衣裳?    丁宁尽过不去看她,只是去看她手里的那坛酒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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